清晨。
龙门镖局大堂。
沈郁砚命人连夜购置了三张大长桌。
此刻，共计五十一个孩子乖乖排排坐，就着小咸菜，吃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还有暖胃小米粥可喝。
易水寒左手握着金丝楠木烟斗，不时抽两口，鼻孔中喷出两道烟柱。
他站在大堂门口，静静望着东升的太阳。
待孩子们吃得差不多，易水寒转过身子，柔声道：“都看我。”
所有孩子立刻放下碗筷勺子，或抬头或转身。
易水寒：“你们应该都是慈溪镇的孩子。”
“就算不是，那也是灵石县的孩子。”
“你们很清楚，是你们的爹娘，将你们给卖了。”
“不论你们爹娘是自愿，还是被胁迫，都改变不了你们是一件冷冰冰物品的事实。”
“既然我从那个玄参的魔爪里，将你们救下，便会负责到底。”
易水寒伸出两根手指，“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其一，想回去的，回到爹娘身边的，我会让镖局派出镖师，将你们安全送到家。”
“其二，不想回去的，就留在镖局，力所能及做些事情，比如打扫院子厢房，去厨房给大师傅打下手之类的。”
“我只想说，能抛弃你们一次的人，便能抛弃二次，三次，无数次。”
“留在这儿，留在镖局的，都能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一日三餐都能吃到白面馒头，还有肉，都能吃得饱饱的。”
“沈郁砚沈大当家是个善人，他会给你们买新衣裳，还会给你们零花钱。”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一炷香功夫后，会有镖师前来统计。”
“至于怎么选，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言罢，在孩子们的注视下，易水寒离开大堂。
——
镖局后院。
金灿灿的光线照在身上，易水寒只觉刺眼，并未感到一丝暖意。
沈郁砚：“前辈，那个叫莺莺的小女孩，身份查出来了。”
“迎福村某位人贩子，就是那个玄参的一位手下，与小女孩是同村人。”
“小女孩自幼丧母，也就两个月前吧，其父进山狩猎，不幸丧命虎口，女孩就成了孤儿。”
“被玄参那位手下拐骗至迎福村，成了众多小叫花子之一。”
“小女孩相当乖巧，而且很聪慧，我准备收为义女，悉心栽培。”
易水寒解下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石桌上，往沈郁砚那边推了推。
“里面全是金叶子，就算是孩子们的衣食住行。”
沈郁砚：“前辈，你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我屁股底下虽说没坐着金山银山，可养四五十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我不白养，镖局这么大，杂活那么多，孩子们都可以干的。”
易水寒：“我不喜欢欠人情，要不这样吧，你如今四品巅峰境武夫，想要进阶三品，内功心法不可或缺。”
“好的功法，直接决定一位武夫的上限。”
“我将我现在所修功法，赠予你。”
沈郁砚赶忙从石凳上起身，冲易水寒躬身抱拳，“多谢前辈传法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不管怎么说，易水寒毕竟在灵界生活了好些年，脑海中的功法，足有几百种。
即使最垃圾的，放在此方人界，那也是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
易水寒收起钱袋，轻轻唤了声，“小白。”
沈郁砚愕然抬头，“前辈，你在叫谁？”
高天之上，忽地响起‘嘎’‘嘎’声。
顷刻，一片黑云往龙门镖局压来。
不计其数的乌鸦落满了镖局屋脊、围墙、树梢……
易水寒面无表情看向沈郁砚。
“未来某一天的清晨，当你起床推开窗户，会看到一只乌鸦，自长空飞过。”
“不要怀疑，那就是我。”
“隔着千万里之遥，在盯着你。”
“那些孩子们，已经经历过最悲惨的人性之恶。”
“你要好好善待他们！”
“否则，我会回来！”
沈郁砚喉咙蠕动间，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前辈，您请放心，晚辈定将孩子们养的白白胖胖。”
易水寒：“向阳那孩子的骨骸，烦请你亲自送往慈溪镇悦来客栈。”
沈郁砚：“完全没问题。”
——
伏灵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三。
日薄西山。
易水寒身骑白马，出了崇阳县城。
此一行，所累积功德值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