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新月姐。现…在，请大家静音闭麦进入会议直播app，我会在屏幕上播放ppt……”
陈启航本来就是学策划相关的，在学校里每学期都拿奖学金，做汇报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一向都是得心应手的。但此刻，他却结结巴巴一副很畏缩的样子，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从桌子底下涌出来，他先是感觉到鞋底的地面变得滑溜，下意识抬起一只脚轻踏试探，竟然听见了轻微的“啪嗒”声。
哪里来的水？
陈启航视线紧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因为双手要操控鼠标和键盘，胸膛下方的位置靠在桌前，下半身被咖啡色的木质桌面挡的严严实实，无法看清脚下的景象。这种不确定感让他愈发绷紧了脊柱，不自觉地开始抖腿，很难集中注意力在现在要做的事情上。
随着他的脚后跟不断抬起，脚掌与地面反复接触的地方渐渐开始感觉到黏稠的触感，一种难以遏制的想法让他全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的收紧——难道是血？
陈启航断断续续地照着ppt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声音僵硬的像技术还不成熟的ai朗诵。之前在工位上做的演练，他准备好的那些精彩解说和活跃气氛用的俏皮话全被忘在脑后。
脚底下的东西等待了一会，看他没有反抗，似乎变得大胆起来，开始向上蔓延。
首先让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包裹住脚踝的袜子变得湿润，下一秒跟腱就接收到一股刺激神经的冰凉，黏滑的液体反重力地顺着小腿往上攀附缠绕。
陈启航整个身体条件反射地向上弹起，一瞬间已经忘记视线不能离开屏幕的事情——违反这一项规则的惩罚他还没有体会过，自然比不上此刻清晰感受到的恐怖更有威慑力。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就要站起身查看脚下的刹那，右边伸过来一只纤白的手精准地拍上他的脑门，掌着他的脑袋就把他压了回去，大拇指按在他太阳穴上控制住他的眼睛保持平视前方。
是易歆月，她亦被桌下的东西缠上了，但始终保持着松弛的状态，余光还能注意着身边人的动静。
“自己写的部分都讲不明白，你还能干成什么事？”清冷的声音讽刺着他，陈启航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难堪，只有无尽的感激。
冰凉的手掌似乎带有某种驱散阴霾的效果，让陈启航瞬间从恐慌中清醒过来，而此时那诡异的东西已经顺着裤管向上到了他的腹部，并且还在继续往上攻占领地。
张美丽在此时反应过来易歆月刚刚说的话，陈启航刚刚讲的部分正是她没有在丁兰兰的电脑里看见过的方面，她开口询问，尖细的嗓音里透露出探究的意味。
“实习生不是昨天才来吗，一路远航，这块内容是你设计的？”
陈启航强迫自己忽略顺着毛孔渗透进五脏六腑的阴冷湿意，努力镇定地回答：“不是的，组长，我才来了一天，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我只是按照新月姐昨——天的要求，把电脑里现——成的设计润色了一下。”
张美丽握着鼠标的右手瞬间攥紧了，还是假装自己没听出来玩家故意拉长音调的话语中暗示的含义，只是淡淡做出评价。
“哦，我记得那台电脑是之前的实习生在用的，没想到她这创意还挺不错，真是可惜了一个人才。”
易歆月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哼笑：“是啊，这新来的蠢货完全比不上丁兰兰。但是我们游戏人手不够，也只能先让他顶上了。”
对面的三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存在感，以免把火惹到自己身上。孙清和谢运河也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份策划，虽然波及到他们的几率不大，但要是张美丽心血来潮问他们细节怎么办？
但红发女人并没有关心这些的心情，事实上这个副本只有三天，从来就不需要真的做出个游戏出来，方案写得好不好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原本是想刁难玩家，但现在摸不清玩家到底是不是在丁兰兰电脑里找到了能威胁她的东西，还不能把他们逼急了，以免他们狗急跳墙。
见张美丽对玩家的态度如此反常，刘峰的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岔就到这里，陈启航接着念完了ppt后面的部分。
不大的会议室里一直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视线里除了屏幕上滑动的ppt，余光能扫到的同事们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一动不动，笔记本电脑嗡嗡的微噪声始终如一，沉重的空气里没有一丝风。
只有冷冰冰、黏糊糊的流体一层一层裹覆上他的身体，越发收紧压迫内脏，速度虽逐渐缓慢下来，在他结束汇报时也已经高于他心脏的位置。
好冷……
钻心的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陈启航试过用手去抵抗，但伸进衬衫底下的手虽然摸到了黏唧唧的像稀泥似的东西，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刚扒干净的地方立马会有新的冷意填补空缺，毫无作用。
将手拿回屏幕前一看，竟然干干净净，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