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马车重新停下。
车帘还没掀，就听见一个温柔又急切的声音：“小四。”
“娘。”
“长姐。”
是裴景的母亲崔笙。
季望舒随刘卿月站在马车边，静静打量。
崔笙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裳，乌发盘成了高高的云髻，上面插着四根青绿色的簪子，鬓边是两朵罕见的淡蓝色花朵。整个人看着又淡雅，又华贵，说不出的舒服。
她一手拉着裴景，一手用手帕捂着下半张脸，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看着是个很慈爱和善的妇人。
她会不会在钟四娘死了以后，代行母职，照顾刘卿月？好像还不错。
刘卿月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叙旧，但裴景已经朝她招手。
“阿月，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
刘卿月上前站到裴景侧后，朝崔笙行礼：“小女刘卿月，见过崔夫人。”
崔笙笑看着打量刘卿月：“你是小四的师妹，又是文若的义女，该唤我‘姑姑’才是。”
嗯……季望舒满意点头。作者对刘卿月还是有良心的。在养母死后，又给了她一个慈爱的女性长辈，让小姑娘还能感受到母爱的关怀。
好吧，不知名的作者，我给你加十分。
“都别站着了，进屋叙话吧。”崔式说。
崔府正堂地上的青砖光可鉴人，刘卿月坐在最下首，低眉敛息，安安静静地听崔笙和裴景说话。
裴景的人设是：三岁开蒙，七岁能文，十岁就因为聪慧得皇帝召见，恩赐进士功名，并让他进国子学读书。
翻译一下就是：神童裴景，十岁就被保送清北，而且官方亲自给他背书，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
年少轻狂的小天才，六年前突然从国子学逃学，南下白潭书院，投奔在那里做先生的崔式。
天才嘛，想法总是跟平常人不一样。
说了会闲话，开始吃午饭。
吃饭用的是长桌。主位坐着崔式。上首是姜涟，之后才是崔氏和裴氏的亲眷。裴景陪着刘卿月，坐在末席。
满桌子都是菜。杯碗盘碟，全都是上好的白瓷，细腻剔透。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一碰到碗碟，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斜对面的裴家大嫂，吃什么都没声音。
刘卿月紧张得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你别想躲啊，”季望舒给她打预防针，“我的吃相更难看。”
旁边的裴景一边自己吃饭，一边给刘卿月夹菜。
裴景的大哥裴昂隔空用筷子点了点裴景，笑着说：“小四啊小四，从前在家里，可没见你这么会疼人。”
裴景满不在乎地说：“从前在家里，也没见大哥多疼我。现在难不成是嫉妒了？”
裴昂笑道：“不敢，不敢。”
没想到裴家的家庭气氛也不错。可惜，崔式英年丧妻，还没孩子。可能还因为独身久了，话都不多。对刘卿月这个便宜女儿，也是冷冷淡淡的。
“阿月一路上都没吃好饭。她初来乍到，本来就该多照顾些。”裴景撇去浮油，给刘卿月盛了一碗鸽子汤。
刘卿月紧张得都快把脸埋进汤里了。
裴昂看出她不自在，赶忙说：“是是，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
崔笙也把面前一碗豌豆羹递给身后服侍的侍女，说：“就是呢，都是一家人，别拘束着。尝尝这豌豆羹，老家的厨子做的，小四小时候最爱这口。”
“嗯，”裴景点头，“这羹一定合你口。”
“多谢夫人。”刘卿月小声说。
真好呀，这饭桌气氛。要是刘卿月能住进裴府就好了。季望舒心想。
饭刚吃完，茶还没捧上，宫里就来了人。说是皇帝着急见崔式和刘卿月，让两人收拾妥当了，就进宫去。
在高中状元，到定国公府覆灭之间的那几天，崔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和年纪差不多大的皇帝有交情很正常。
皇帝叫人，谁敢多磨叽。
刘卿月只来得及换上最好的一套衣服，重新梳了头，就准备出门。
忘了说了，这衣服是在襄阳时，沈云庆给她准备的。颜色素净，布料柔软，非常合身的一套男装。刘卿月很喜欢。
裴景凑到刘卿月身边小声叮嘱：“遇事不绝，就下跪磕头，百试不灵。”
刘卿月轻轻点头。
马车在宫城的侧门停下。门口已经有宫人在等着了。他们一下车，立马上前引路。
季望舒很像看看大明宫的复制版，但刘卿月紧张得头都不敢抬。
又回到了刚来的时候，眼前永远都是地砖的情景。
唉，小姑娘，你如果一直这样，会驼背的。
“哎呦，